夜sè粘稠的仿佛粘连在了一起,狂风夹杂着暴雨一次又一次洗刷着地面,小树被风狂猛的拔起,然后信手仍在一旁,就算是那些盘根错节深深扎根在土里的大树也只能无助的随风摇摆,繁茂的枝叶不停的发出噼啪的悲鸣。

       “轰隆。”闪电划过长空,响雷震烁天地,所有人只觉得一瞬间耳朵失去了功能,只有轰鸣的余波犹在耳边荡漾。

       “啊……啊呀……”

       在这大暴雨的夜晚,一间房子里不时传出女人断断续续的呻吟,她躺在床上,一身宽松的rǔ白sè睡衣,高高隆起的腹部表明她孕妇的身份,而此刻她正用双手拼命的捂着肚子,痛苦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。

       “不要紧,不要紧,医生马上就到了,坚持住,我就在这,坚持。”在少妇身旁,俊朗的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,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激励着少妇,不时的把焦急的目光投到墙上的挂表,老二已经去了那么久了,怎么还不回来。老二去隔壁村请医生了,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,这几个村子里也仅仅只有一个医生。

       “哗啦。”房门传来了响动,随后有人走了进来。

       “医生呢?”男人回过头紧张的问着。

       “雨太大,医生出不了诊。”老二身上的蓑衣已经被透,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,说话的功夫他正把斗笠摘下来,脸上雪白一片,冰冷的雨水沿着头发划过脸庞,顺着领子流进了身体,来人也顾不得,只是紧张的问道:“嫂子怎么样?”

       “能怎么样,这不是等你呢么,医生怎么可以不来,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不来,他不来怎么办。”男子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起来,愤怒的吼叫着,说着说着,眼泪流了下来,最终只能绝望的在嘴里喃喃的重复着他怎么可以不来。

       “医生岁数太大了,这么大的雨天里,他没有这个体力。”看着像兄长一样尊敬的男人就这么绝望的流着泪,老二感同身受,纵使如此,他也必须替医生辩解,素来德高望重的医生并不是见死不救,而是确实做不到,就算是年轻如他,在这风雨之夜也险些迷失。说起来全怪这场雨,如果不是因为被雷声惊了胎气,嫂子也不会早产。

       “一群男人只会哭,还不赶紧烧开水。咳咳。”就在两个男人相对无言的时候,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不知何时,一个老人在少年和老妇的搀扶下艰难的走了进来,说了几句话的功夫,就已经止不住的咳嗽起来。

       “医生,您来了。”看着老人,男人狂喜起来。

       “快去烧水,房间的温度太低了,把火炉点起来,把干净的毛巾都拿出来。”医生却顾不得男人的情绪,看着少妇的状态,他的脸sè不自觉的yīn沉了起来,眼前的少妇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。在医生的指示下,房间总算恢复了秩序,男人和他的朋友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,医生的老伴和儿子也紧张的帮忙准备着,医生则一边从工具箱里拿着工具,一边紧张的关注着少妇的情况。

       屋外风雨连天,屋内是更压抑和绝望的氛围,虽然医生已经竭尽了全力。但终究太晚了,少妇被响雷惊动以至于早产,进而因为风雨的耽搁没有得到抢救,此刻的她已经不是医术一般的老医生所能挽救的了,虽然拼了老命的在这样大的雨里赶了过来,但终究还是晚了,医生深深的叹了口气,然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,缓缓的转过身体,对着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
       “不,医生,求你了,救救圆子,孩子要不要没关系,救救圆子,救圆子啊。”男人的手紧紧的拉住医生,声音里夹杂着哭腔。

       “不,保住孩子,请您保住孩子。”一直处于痛苦失神状态的圆子第一次艰难的说话了,她要保住儿子,这是她的儿子,如同青葱般洁白秀美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肚子,没有任何原有,她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,是她的宝贝,就算是见都没有见过,她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,或者说他其实就是她的一切。

       医生看了看痛苦的丈夫,又看了看焦急的少妇,终于把头转向了丈夫的一边:“如果现在进行剖腹产的手术,也许孩子还有一线生机,不过圆子恐怕是坚持不到手术结束。”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丈夫的面前,面对着这道复杂的题目,丈夫却连一瞬间的迟疑都没有,就得出了结论:“保住圆子,孩子不重要。”

       “要孩子,不要管我。”同样不曾迟疑的是圆子,几乎和丈夫同时的喊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。

       “圆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,现在只能争取孩子。”医生拉了拉丈夫的衣襟,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。丈夫转过头,明亮的眼睛蕴满了泪水,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妻子的期待,祈求。看着妻子,他牵强的提了提嘴角,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,小声的对医生说:“您动手吧。”

       说罢转过头去,泪如雨下。

       手术艰难的进行着,柔弱的婴儿从母亲的腹腔中取出来的时候,秀美的少妇已经满足的合上了眼睛。她却没有看到,她的孩子,既没有哭,也没有动。就算透过听诊器也听不到孩子心脏的跳动,把手放在鼻下也感觉不到呼吸,医生还是没有抢救回来孩子,看着抱着妻子无声抽搐的男子,医生颓唐的放下了手里的孩子,跌坐在一旁。

       “轰隆”又是一道响雷劈下,屋里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,剧烈的闪光刺激的所有人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随后听到“哇”的一声响亮啼哭。

       “这是奇迹。”医生颤抖的抱起婴儿,看着婴儿雪白的小腿有力的蹬着,听着婴儿胸膛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,禁不住如此惊叹。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婴儿胸前的那个听诊器吸引着,直到医生说话才松了口气,却没有人注意到婴儿右手掌心一个金黄sè的卡片图案渐隐减淡,直至彻底的消失不见。;

       “不要抗拒,这就是你的命运。”

       “你是谁?这是哪里?”

       十六夜孤独的站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广场上,陌生是因为他可以肯定,在并不漫长的人生里,他绝对没有来过,见过,听说过这个地方,而熟悉却是因为,他已经无数次在梦乡中悄然出现在这里。

       这是一个宽敞的广场,四周突兀的耸立着一道道的石门,门紧紧的关着,16曾经推过,推不动。石门成环形围绕着16所在的这个地方排列着,一层层直到目光所及的远方。在过往的梦中,16曾经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探索过这个地方,但永远也没有穷尽,只是重复的排列着一圈又一圈,一道又一道的石门。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,每次他出现的这个广场。

       这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广场,孤旷的广场被金黄sè的光笼罩着,沐浴着金sè的光辉,像是阳光般温暖,像是月光般轻柔,像是星光般神秘。

       “你是谁,这里那里?”16徒劳的重复着自己的问题,因为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过解答,或者说,这个世界只会重复一个声音,那就是——

       不要抗拒,这就是你的命运。

       16选择了安静的坐下来,生气是无用的,他坐在地上,地面上勾画着神秘的图案,金sè的光仿佛在图案上流动,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的一种语言和文字,但是无由的16觉得非常亲切。不仅仅是地面,石门上也有,甚至16的手掌上也有。低下头,16看着手掌。跟地上的比,显得微型的多,却是一摸一样的,一张小小的卡片的样子,正中间是一个神秘的符文,金光在卡片图案上流动,似乎鲜活过来了。

       “叮铃。”

       是闹表的声音,刚刚泛起这个念头,16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,躺在熟悉的小单人床上,头顶是阁楼破旧的屋顶,身旁那张堆满了杂物的桌子上,闹表在欢快的跳动着。

       “啪。”伸出手轻灵的拍下了闹表的响铃按钮。世界安静下来了。

       16看着伸出去的手掌,仔细的凝视着,似乎能够从掌心里看出那个熟悉的卡片图案,当然是不可能的,片刻后,16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想法,伸了个懒腰开始了新的一天。

       没错,新的一天。今天是16人生中新的开始,因为他要成为一名忍者了,或者说是忍者候补。因为从今天起,他就要去忍者学校上学了。

       打开窗户,新鲜的阳光和微冷的风一起闯进了片刻前还温暖的小空间里。透过阁楼上的小窗,16看着房顶上欢愉歌唱的不知名小鸟,自己也快乐起来。是的,新的开始,自己要成为一名忍者了。

       早在2年前因为父亲赌博输掉房产,所以和伙伴们背井离乡来到木叶的16就被忍者的英姿深深的打动了,强壮,轻盈,敏捷,神秘。每次看着忍者们在房顶迅捷的跳跃,如同玩闹般在山间悬崖上嬉戏,16就心生向往,这是一群如此强壮和神秘的人。尤其是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忍术的神秘,那鬼神莫测的分身术,以假乱真的变身术,更别提其妙难言的替身术。

       16从来到木叶的第一天起,就决定成为一名忍者。

       可惜,这个梦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,成为木叶忍者需要忍者学校毕业,而进入忍者学校学习的条件虽然并不高,对16来说却很难,就是至少是木叶的村民。成为木叶的居民需要在木叶至少2年的居住时间,以及一个木叶原住民的担保。

       担保并不难,16并不是漫无目的才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木叶,这里有他的小姨,母亲的亲妹妹。与其说16是来投靠她的,不如说16就是来看看她的,她是16除了赌输房子后就不见踪影的父亲之外唯一的亲人了。更主要的是,16没见过妈妈,生下16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了,对于母亲的形象他只能靠自己的臆测和想象,而母亲的亲妹妹,毫无疑问深深的吸引着16,因此,和2个朋友,经过了漫长的路途,他来了。然后,他满足了,小姨是如此美丽和温柔的人,每次看着小姨,16就会幻想起自己的母亲。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,母亲的形象已经变味成了小姨的。小姨就好像妈妈一样疼爱着16。

       温柔的小姨,从来没有拒绝过16的要求,更别说是担保上学这样的好事。难就难在2年的时间上了,rì也等夜夜盼,终于等到了2年后的今天,等到了忍者学校招纳新生。

       16早早的就起来了,收拾洗漱,穿上了小姨新给买的衣服,仔细的把裤子上的每一个褶都摞平,把衣服弄的笔挺直板,照了几次镜子都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之后才满意的前往了学校。

       清晨的空气有着其特有的清冷,刺激着还残留着被窝温度的皮肤。木叶学校的校门早早的打开了,教学楼的大门前已经有了几个人的身影,是2个小孩和他们的父母。孩子还小,大约也就3,4岁的年纪,这倒也是符合学校的惯例,虽然并没有年龄上的限制,但是除非特殊情况,新生基本都是3-4岁的小孩居多。这也是16极力的阻止了小姨来送自己上学的原因,作为12岁的自己,混杂在这群小孩中是绝对的高龄人士,这对16的自尊心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打击,而他显然不想让小姨看到这一幕,虽然小姨肯定不会在意。

       16坐在一旁,悄悄的打量着站在一旁说话的两个小孩的父亲,从他们笔挺的站姿看,16可以肯定这两位父亲本身也是忍者,听着两人聊天,很快16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这就是另一个让16觉得压抑的地方,大部分学员都是有背景和来历,几乎从下生就接受了忍者的相关训练的,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自己,在这样的一群人中,会不会迷失呢?

       这个念头稍纵即逝,16就放下了,如果总是顾虑这样的事情,一辈子也不会成长,况且,16仰起头,看着蔚蓝的天空,成为忍者的未来才刚刚开始。